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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 重圓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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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時候當然不適合親昵,齊嬰也並非動了情念,只是實在不想再聽她說那些殘忍自傷的話罷了。

那個吻非常苦澀,帶著眼淚的味道,不像往日他們之間的吻那樣甜蜜動人。

他很快放開了她,又重新將她摟進懷裏,這次她終於不再掙紮了,那時已經哭得抽噎,大概也早已沒有力氣了。

“我錯了文文,”他在她耳邊不斷地說,“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
他真的錯了。

他說是要護著她所以才趕她走,可說到底,他之所以這樣無非是因為心中還存有迷茫和膽怯——他不確定自己最後能不能贏,而如果他輸了他將徹徹底底失去一切,這代價太沈重了。

他正在謀劃的事是一場豪賭,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存在,甚至直到此時此刻還有很多棋子沒有歸位,失敗的概率遠遠大於成功。但他依然要賭,否則等待他的就只有覆滅。如果只是他一個人,他完全可以從容赴死,左右他早就厭倦了這些骯臟的爭鬥——可他背後還有她,還有他的親族,如果他死了,他們又該怎麽辦?

他不得不去賭。

他急著推開她,根源在於他自己內心的孱弱。這些年他失去的東西太多了,而他幾乎已經習慣了失去,甚至自己都隱隱覺得不可能真的翻盤,如果他足夠堅定、足夠篤信,那麽他也就不會這麽著急讓她離開。

是他的猶疑傷害了她。

那個剎那齊嬰如同醍醐灌頂,眼前也一同變得清明起來,他心底的塵埃如同驟然被人拂去,隱然恢覆了往日的模樣。

他越發緊地抱住她,聲音低沈地對她說:“我們之間一定會有結果,不會再分開了。”

他的語氣並不強烈,只是平靜的陳述,可是卻顯得很篤定,令人深信不疑。

而沈西泠的情緒則遠遠沒有平覆。

她一開始其實是假哭,只是為了撒嬌、為了讓他哄她,可是後來她卻認了真,與他爭執的同時回想起了好多好多委屈——她其實不是真的不介懷他說過的那些話的,雖然以前她每次都能自己找出一些道理安撫自己,可是她心裏也真的留下了傷口。

她也是會感覺到委屈的。

而此刻這些委屈和傷情都一股腦兒爆發了,無論他再怎麽道歉、再怎麽安慰也不能讓她平覆,她甚至更加生氣,質問他:“結果?我們能有什麽結果?你都染上五石散了,還一次一次地碰,就這樣下去還能活多久?你想怎麽樣?假裝同我在一起了,然後再早早地死去是嗎?”

她憤怒、她生氣,可比這些更多的是恐懼。

她是那樣深地愛著他。

也因此如此害怕會失去他。

沈西泠哭得更絕望了。

齊嬰明白她的心意,倘若易地而處,他恐怕也會像她一樣憂心如焚,他越發對她抱愧,也越發心疼她,這個小姑娘無論什麽時候都那麽容易勾得他心疼,她小時候就是這樣,如今長大了,還是這樣。

他只能妥協,只能答應她的一切要求,他依然摟著她,在她耳邊反覆承諾:“我不會再碰那個東西,會戒掉它,別哭了好不好?”

他反反覆覆哄著她,沈西泠終於漸漸平靜下來,她伏在他懷裏打著小小的哭嗝,仰著臉警惕地審視他,懷疑地向他確認:“真的嗎?”

他嘆息著點頭:“真的。”

她依然很戒備,沒有立刻信他,因為她聽說過這種癮癥是很難戒的,絕大部分人只要沾上了就是一輩子,何況他已服石五年,想必更是難戒。

她怕他戒不掉。

齊嬰看出了她的懷疑,可此時說什麽都是沒用的,他只能以實際的作為讓她相信他一定會遵守承諾。

他在她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吻,甚至比五年前更加珍惜和憐愛,沈西泠感受到熟悉的溫柔和愛意,心中不安的感覺終於慢慢開始消退下去。

她聽見他說:“不騙你,以後都由你。”

他的聲音很低,透著點無可奈何,讓她不由想起過往許許多多的片段,譬如五年前他們一起從上京南歸,曾一同想象起私奔後的日子,彼時她就曾開著玩笑同他逗趣兒、向他討要未來家裏的管家權,那時他笑著吻了吻她的眼睫,答:“給,都給。”

也是像現在一樣,既無可奈何,又透著對她的寵愛。

沈西泠又禁不住鼻酸了。

她感覺到了——他們回去了,回到了五年前。

那些生疏、那些隔膜、那些誤解與別離,都在一點一點褪去,他們就像是被摔成碎片的鏡子,正一片一片重新拼湊起來。

變得完整。

變得圓滿。

天色已將明。

後來他一直留在她身邊哄她,直到她不再哭了他才離開了一會兒,是出去為她打熱水的。

這荒山野屋十分簡陋,除了青竹以外也沒有其他仆役,而沈西泠一個女子自然是不能青竹伺候的,因此許多事齊嬰都不免要親力親為。

他過了一陣才回來,回來的時候手中端著木盆和幹凈的巾布,是給她擦身用的。而沈西泠又像以前一樣粘他了,他只是走了一小會兒她便想他想得緊,他回來後她便立刻重新窩進他懷裏,一定要他抱著。

還是只粘人的小貓兒。

兩人經歷了這麽多波折才總算重新在一起,彼此都知何等珍貴,一時甚至比多年前定情時還要纏綿,沒一會兒便又糾纏起來。沈西泠那時只裹著被子,稍一動作便不免露出肌膚,而那雪一樣白皙漂亮的身體上仍留著許多兩人昨夜放縱的痕跡,著實暧昧撩人得很,齊嬰一見眼神都有了些變化,隨手便將水盆放在了一邊,回身就將人按在了床上。

他們越過了那條線,如今是徹底沒了禁忌,吻著吻著就要重溫昨日舊夢,沈西泠也是情動,但一邊與他纏綿一邊又不忘推拒,在他耳邊小聲說:“不行……”

他自然能感覺到她的情動,便以為這推拒只是小姑娘的矜持,因而並未停止與她的親密,反更進一步吻上了她漂亮的脖頸兒,不成想卻又聽她聲音更小地跟自己說:“還疼呢……”

這話說得齊嬰一楞,他著實想了一陣才明白她的所指。

是了,她原本身子就文弱,又是初經人事,想來該很不適的,何況昨夜服石之後他幾乎失了神志,興許傷著她了……

他擔心起來,一時什麽旖旎的心思都散了,趕緊撐起身子問她:“傷著了?”

她還窩在被子裏,柔順的青絲散在枕上,仍微微喘著粗氣,兩頰嫣紅如同搽了上好的胭脂,實在香艷極了。

她伸出光丨裸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,與他額頭相抵,嬌嬌軟軟地嗔他:“假慈悲,好像多疼我似的。”

他被她那小模樣逗笑了,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兒,反問:“我怎麽就不疼你了?”

她撅了撅嘴,少女的純真與女子的風情兼具,只是與小時候相比,此刻她的嫵媚更多了一些,顯得越發招人。

她笑了笑,又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,說:“那要是真疼我,怎麽昨晚上我那麽求你也不見你輕一些……”

……這話說得險要了齊嬰半條命去。

這小孩兒真是……

他被她撩撥得難受,而她則一副很坦然的模樣、還肆無忌憚地勾他,擺明是吃準了他舍不得再碰她。偏生他真的拿她沒辦法,只好各種忍讓,輕輕拉開她的手,坐直身子離她遠了些,又彎腰端起水盆、將幹凈的巾布打濕遞給她,說:“趁水還熱,先擦一擦吧。”

這荒山野嶺可不是風荷苑,有單獨的浴室、寬敞的浴盆供她沐浴,眼下只能先擦擦身子對付著,等明日他再想法子給她弄浴盆。

他的小姑娘……

她這麽好,讓他想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,可如今她不但不明不白被他拿走了清白,還與他一起被困在這個荒郊野嶺,身邊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。

這都是他的過失。

沈西泠察覺到了齊嬰情緒的變化,他似乎又因為一些在她看來奇奇怪怪的責任感而對她感到歉疚了。

她覺得有些好笑,同時心底裏又一片柔軟,慶幸著他沒有變:他還與原來一模一樣,如此愛她並珍惜她。

她也坐了起來,重新依偎進他的懷裏抱住他的腰,蹭著他說:“我沒有覺得苦,小時候的日子也差不多就是現在這樣,我一連過了十一年呢,又有什麽不好的?”

她笑了笑,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,抱著他晃了晃,說:“我有你就好了,其他都不重要。”

這倒是實話。

她不是生來就金尊玉貴的,在到他身邊之前,她同母親一起在小院中過了許多年清苦的日子,她的確不是很看重這些的人。

然而她不介意,卻不代表齊嬰就不介意,甚至她表現得越不介意,他反而就越介意,面上雖然不顯露,可心裏又越發覺得對不住她。

他嘆了口氣,輕輕摟住她,一言不發,但眼神卻透著若有所思。

沈西泠察覺他的沈默,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,以為他還在歉疚,心裏著實無奈,便企圖插科打諢讓他別再糾結此事。

她晃了晃他的手,說:“那你既然覺得對不起我,以後可要記得補償我。”

齊嬰回過了神,低頭看向她,見她模樣嬌美,又不禁在她眼睫上輕輕一吻,問:“想要什麽?”

又是那種無論她討什麽他都會給的樣子。

沈西泠心中甜蜜漫溢,自別後整整五年,頭一回又有歲月安寧之感。

她輕輕繞著他修長的手指玩兒,偏著頭想了一陣,說:“想回家。”

想回家。

回風荷苑。

那才是我們自己的家。

她說完,卻見他的神色有些恍惚,隨即又隱然有些情緒的波動,大約他也同她一樣,很想回家了吧。

他嘆了口氣,再次將她摟進懷裏,沈西泠靠在他的胸口上,聽到他說:“好。”

“我一定帶你回家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鑒於他倆談個戀愛太難了,下章就還是繼續開開心心地戀愛吧【在字數flag面前持續頭鐵另外之前說的長線線索不知道天使們有木有猜到~是跟女主有關的,我們大女主還有操作空間(當然這兩章她又在男朋友面前變回了一只小貓咪(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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